中國央行數字貨幣浪潮背后競合交織

隨著中國央行數字貨幣試點啟動、歐洲央行推出首份數字歐元報告、國際清算銀行聯合七國央行發布央行數字貨幣研究報告，主要經濟體之間央行數字貨幣的競合態勢日趨明顯。

主要經濟體紛紛啟動央行數字貨幣議程，旨在參與貨幣競爭。正如歐洲央行行長拉加德日前所說，貨幣在促進交易的同時，也是主權的象征。當前，全球支付體系的一大特征就是全球范圍內主導支付體系的競爭激烈。支付體系往往具有極強的網絡效應，使用特定支付體系的用戶越多，該體系對于新用戶的吸引力就越強。因此，國際支付體系的格局往往由少數主導。歐洲在這一競爭中已處于落后位置。

對于國際支付體系格局和內在生態的認知，只是發達經濟體加速推進央行數字貨幣和電子支付進程的邏輯起點。近年來，政治因素干預金融體系運行的案例頻繁出現是促使歐洲等國加速推進的催化劑。

拉加德在講話中不無擔憂地表示，雖然適當監管體系下的海外支付系統能夠彌補歐洲當前需求，但近年來頻發的保護主義政策、針對不同實體切斷支付渠道的金融制裁，意味著支付體系中斷的風險不容忽視，尤其是對于過度依賴他國支付體系的經濟體而言，風險更大。

荷蘭國際集團在評述近期主要經濟體推進央行數字貨幣和電子支付體系時表示，各方關切的核心仍然是本國貨幣的國際地位。數字歐元能夠對其他國家央行數字貨幣形成明顯的競爭優勢。值得關注的是，歐洲央行的報告表示，未來如果引入數字歐元，必須能夠為非歐元區居民所使用，以推進海外投資者對歐元的進一步需求。這當中，維護和強化歐元國際地位的意圖非常明顯。

當然，各國在推進數字央行貨幣和電子支付進程中也有眾多經濟層面的考慮，其核心是消費者偏好的變化。新冠肺炎疫情作為催化劑，進一步促進了數字支付的需求。歐洲央行2019年調研顯示，超過一半的消費者表示傾向于數字支付。麥肯錫今年7月份報告顯示，在對歐洲17個國家的調研中，絕大多數消費者傾向于在疫情結束后繼續使用數字支付或者進一步提升數字支付的比例。英格蘭銀行行長安德魯·貝利日前也表示，英國境內非現金支付需求正在顯著上升。受疫情蔓延和社交限制影響，英國本已處于下滑階段的現金取款量繼續下降。相較于去年同期，2020年4月份英國現金取款量下降了60%。即使在社交限制有所放松的7月份，現金取款量仍然處于低位，相較于去年同期下降了40%。

與零售消費需求相比，跨境支付的不便和高成本也是推動各方加速數字貨幣議程的重要動力。英格蘭銀行支付和創新執行董事維多利亞·克萊蘭德日前表示，預計全球跨境支付的規模將在2027年上漲至250萬億美元，較10年前增長100萬億美元。然而，如此大規模的跨境支付卻面臨著成本、速度、可獲得性和透明度等因素制約。

雖然各國推進數字貨幣進程有著眾多的理由和動機，但發達經濟體推進這一進程相對謹慎。安德魯·貝利表示，央行引入數字貨幣要審慎評估。比如，如何影響貨幣政策傳導機制、是否會造成銀行業金融“脫媒”、如何影響信貸成本和可獲得性、央行如何提供和提供何種基礎設施、如何確保個人隱私和數據保護等問題都需要深入評估和思考。

因此，歐洲央行在其首份數字歐元報告中并未對是否引入數字歐元給出明確答案。美國財長姆努欽此前也表示，推出數字貨幣并非美聯儲主席鮑威爾關注的重要優先議程。雖然年初以來疫情蔓延再次引發了美國國內對數字貨幣的興趣，但考慮到上述因素，美歐還是與英國央行一樣強調了本輪數字貨幣浪潮背后的合作——加強相關國家之間的技術、政策評估和測試以及國際政策框架協調。據此，國際清算銀行將繼續與日本、加拿大、英國、歐洲、美國、瑞士、瑞典央行開展上述領域的合作。

作為央行數字貨幣和電子支付體系的先行者，中國的相關研發試點及其外部效應引發了各方密切關注。普華永道發表報告表示，推出數字人民幣將夯實中國數字經濟長遠發展的基礎設施，提升中國在第四次工業革命全球競賽中的競爭力。從短期看，數字央行貨幣將節省印刷、流通、交易等成本，提升整個金融系統及社會效率和生產力。從長遠來看，數字人民幣可能產生更深遠的影響。數字人民幣可以成為諸多金融改革的新載體，成為推進金融資源市場化配置的新載體。隨著其他國家央行數字貨幣的逐漸推出，中國可以率先利用數字人民幣開展貨幣國際化改革試驗，或可在國際貿易結算方面借助先發優勢創立新的結算體系。顯然率先推出數字人民幣是中國數字經濟飛速發展的產物，也將是這個趨勢繼續提升的堅實基礎和催化劑，一定能為諸多領域及產業提供嶄新的歷史機遇。